蘇東坡兄弟與成都年夜慈寺的佛源甚深。究其基礎,除了他們自幼受蘇洵影響,雅好佛畫藝術以及青年時期在青神中巖寺唸書之余潛移默化,加之母親程夫人本就是忠誠的佛徒,還有一個主要緣由:蘇軾兄弟與年夜慈寺勝相院的方丈惟簡(1012—1095年)可謂為存亡一面之交。
惟簡俗姓蘇,眉隱士,是蘇軾的宗兄。前人稱之“無服兄”。“無服”,古喪制,五服外無服喪關系者稱“無服”。他9歲落發,19歲得度,29歲被宋仁宗賜紫法衣。唐宋時,三品以上官公服為紫色,五品以上官為緋色,官位不及而有年夜功或為天子所溺愛者,特加賜紫或賜緋,以示尊寵。和尚亦有時受紫法衣。
到36歲時,惟簡又被賜號“寶月”巨匠,直到84歲圓寂,從未分開過年夜慈寺。宋仁宗至和二年(1055年),蘇軾和父親、弟弟,到成都拜見益州知州張方平,應用機遇又拜見了年夜慈寺的高雅巨匠惟度和惟簡,他們均為同門。
嘉祐四年(1059年),蘇軾在眉州服程氏丁憂期滿,到成都與惟簡過往較多,牽涉佛事者如“要繡不雅音”“借浮漚畫”等。他分開成都前往汴京時,惟簡還遠山相送,“至刻厚意。”
后來,蘇軾、蘇轍隨父舉家離蜀北行赴京,與惟簡相約在嘉州(今樂山市)相會,“及至嘉州亦五六日間,延看不至,不知何以爽前約也。”(蘇軾《與寶川巨匠三首》)對此次未能與惟簡會晤,蘇軾覺得很是遺憾,惘然之情溢于言表。
1816年《華陽縣志》所繪成都年夜慈寺
幾年后,蘇軾應惟簡之請,為年夜慧寺勝相院(原名中和院)寫了一篇《中和勝相瑜伽場地院記》。記中回想說,蘇軾游歷成都年夜慈寺,見到他所敬愛的兩位高僧:高雅巨匠惟度,氣質高貴,質樸忠誠,他還能回想唐末、五代史乘沒有記錄的很多史事;寶月巨匠惟簡,精明靈敏,禮敬佛祖,治理僧眾嚴格謹嚴而頗具權威。記中又說,勝相院壁上,有唐僖宗和陪伴他西遷而來的文臣武將共75人的畫像,畫中人物精妙盡倫,繪聲繪色,令人嚮往。這里最早的方丈,是京兆長安人廣寂巨匠希讓。希讓傳了六代衣缽,傳到惟度和惟簡。惟度圓寂后,惟簡擔負年夜慈寺勝相院方丈。
宋仁宗嘉祐元年(1056年)三月二十八日,蘇軾與弟弟蘇轍再游成都年夜慈寺極樂院。此次成都之行是欣賞壁畫,蘇軾對唐代有名佛畫家盧楞伽的盡作備加贊賞,稱其為“精妙冠世”。
宋英宗治平四年(1067年),蘇軾在川居父喪。惟簡前去訪問,恰碰到蘇轍出示唐人摹本《蘭亭》,惟簡年夜喜過看。玄月十五日,蘇軾為蘇轍送給惟簡的唐人摹本《蘭亭》書寫了一篇跋語《書摹本蘭亭后》。蘇軾早對《蘭亭》爛熟于心,對唐代書法基礎持否認立場,是指盛唐以來重“法”的風尚。黃庭堅《山谷題跋》卷五曾指出:“東坡道人,少日學《蘭亭》,故其書姿媚似徐季海。至酒酣放浪,意忘工拙,字特瘦勁乃似柳誠懸。中歲喜學顏魯公、楊風子,書其合處不減李北海。”這一結論是基礎合適現實的。
這一唐人摹本,系蘇轍從河北帶回蜀中。惟簡見后愛不釋手,持回成都,特請綿州和尚意祖摹刻于石碑。同年,蘇洵去世,蘇軾、蘇轍自開封扶父以及蘇軾老婆王弗棺木回眉山可龍里埋葬。凶事終了,兄弟二人特地到成都年夜慈寺拜見惟簡,捐贈蘇洵視為珍寶的四菩薩門板像。
對這一稀世之寶,惟簡承諾:“以身守之。吾眼可霍,吾足可斫,吾畫不成奪。若是,足以守之歟?”
《府治三衢九陌宮室圖》有年夜慈寺
宋神宗熙寧元年(1068年)十月二十六日,蘇軾撰《四菩薩閣記》,論述了四菩薩像的來歷和建閣的波折:長安有唐明皇時建造的躲經龕,經龕四方開門,八扇門板上都是吳道子的親筆畫作,正面畫菩薩,後背畫天王,一共16幅。在唐僖宗廣明元年(880年)“廣明之亂”之際,躲經龕毀于兵燹。
那時有一位和尚,深知吳道子畫作的無上價值,在亂兵年夜火中拆下4塊門板出逃。門板木材厚重,他背不動,又怕賊兵追上,于是將門板挖孔做成一副擔子,終極流浪到陜西鳳翔府。這個和尚在烏牙僧舍(南山別名烏牙山,亦名南烏崖。山上建有峰頂寺,別名靈峰寺,是圓證祖師手建的說法道場)圓寂。180年后,有一位古玩商人花10萬錢將門板畫買下,并以原價轉賣給蘇軾。蘇軾了解父親深愛古畫,就把板畫獻給父親。蘇洵年夜喜,在他加入我的最愛的上百幅古畫里,這4塊板畫無疑是他的最愛。
蘇軾把板畫捐給年夜慈寺后,惟簡巨匠籌集了100萬錢,還不敷,蘇軾又捐了5萬錢,才建造了一座樓閣,特地繪蘇洵像于其上,名之為“四菩薩閣”,專躲四菩薩像。
蘇軾與惟簡,在俗家為教學場地同親宗族,在空門為度誠信徒,族誼深摯,志趣相投。蘇軾宦海沉浮,無論官居禮部尚書,仍是1對1教學被貶為瓊州別駕,都與惟簡持久堅持手札往還。蘇軾給惟簡送往吳道子所繪的四菩薩像后不久,又慨然相送出吳道子的別的一幅盡作:絹畫釋迦佛像。這是他在黃州時代獲得的寶物。
蘇軾在致惟簡的信中寫道:“某有吳道子絹上畫釋迦佛一軸,雖襤褸,然妙跡如生,意欲送院中贍養。如欲得之,請示一書,即為作記,并求的便附往。可裝在板子上,仍作一龕子。此畫與前來菩薩、天王無異,但人物小而多爾。”
蘇軾《寶月帖》行書 書于治平二年(1065年)
宋神宗元豐三年(1080年),蘇軾為惟簡撰《勝相院經躲記》。那時,蘇軾因否決王安石奉行的“新法”,以作詩“謗訕朝廷”之罪,被貶謫為黃州團練副使。是以,蘇軾在此記中隱往了名字,說:“有一居士,其先蜀人,與是比丘(指惟簡),有年夜人緣。往國流落,在江準間,聞是比丘,作是佛事,即欲隨眾,舍所愛習。周視其身,及其室廬,求可舍者,了無一物。”尤其是“求可舍者,了無一物”一句,極為抽像地論述了那時的生涯處境以及心境。
在這篇院記中,蘇軾對那時佛禪界魚龍混淆的近況作了較為嚴格的批駁,此文一貫被學界以為是“蘇軾後期一篇主要的辟佛名作”,也是“蘇軾辟佛文章中最尖利的一篇”。實在,蘇軾在這里重要是批駁偽劣之僧,而非普通意義的“辟佛”。
宋哲宗紹圣二年(1095年)六月二十二日,寶月巨匠惟簡在成都年夜慈寺圓寂,享壽84歲,戒臘(受具足戒以后之年數)六十五夏。六月二十六日,惟簡的靈骨被奉進成國都東智福院之壽塔中(此刻的塔子猴子園區域內)。那時,蘇軾謫居惠州,惟簡的門生士隆、紹賢派他們的徒孫法船、法榮,不遠萬里從成都赴嶺南惠州,請蘇軾為惟簡撰寫塔銘。
此刻,蘇軾已年近花甲,持續遭到貶謫,親朋遽亡,倍感哀痛。乃用那時最寶貴的紙、筆、墨書寫《寶月巨匠塔銘》。蘇軾《題所書<寶月塔銘>》曰:“予攝《寶月塔銘》,使澄心堂紙,鼠須筆,李庭珪墨,皆一代之選也。船師不遠萬里,來求予銘,子亦不孤其意。紹圣三年正月十一日,東坡白叟書。”
《寶月巨匠塔銘》撰寫完成,蘇軾又請法船、法榮給惟簡的門生士隆、紹賢帶回《慰疏》。疏中有云:“某謫居遼瓊,無由往奠,追想宗契之深,悲愴不已。惟昆仲節哀自重,以副遠誠。謹奉疏慰。”
同時,他再致書一封。書云:“船、榮二年夜士遠來,極感至意。船又冒涉嶺海,尤為愧荷也。寶月塔銘,本以罪廢流浪、悲玷高風,不敢輒作,而船師哀請誠切,故勉為之也。海阪流浪,無得回看,追懷疇昔,永看凄斷。”
紹圣二年(1095年),惟簡被葬于成國都之東塔子山。蘇東坡為之作《寶月塔銘》,此中有“錦城之東,松柏森森”之句。這也證實,塔子山自唐代以來,一向是東郊空門重地。2003年,在成都塔子猴子場地界接踵出土“三蘇”殘碑三通,即共享空間蘇洵《提舉監臣舞蹈場地帖》、蘇轍《雪甚帖》和蘇軾《中山松醪賦》,勾起人們對“三蘇”的無盡懷念。經有關專家考據,石碑約雕鏤于清代,屬于“三蘇”的刻貼,筆跡也屬于原帖摹仿。雖是殘碑,也屬罕有之物。
紹圣三年(1096年),61歲的蘇軾再被貶崖州、儋州。直到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(1101年),方獲免罪,得以北回。同年七月二旬日,蘇軾病逝于常州。推算起來,他比惟簡多活了6年。